《汉斯尔顿的古典世界:希腊的回声》是一本你不忍心读完的书。在文明的起点,曙光初露,大地和人都那么明亮、那么自由,人人热爱理性、追求美德、崇尚勇敢、喜欢运动、落落大方、尽情尽兴,连粗俗也显得亲切,平凡里显露的智慧简单又深刻。 作为一个古典文学家,对历史事实和古典文学作品的熟稔让依迪丝·汉密尔顿的行文自由自在,她一边讲述希腊人的故事,一边引证了希腊伟大作家的大量文字,然后站在现代人的角度,对比我们的“进步”和“异化”,做出评论。她的有些观点,或许个人色彩浓了一些,那没有关系,由此而来的思考,正是我们读她的理由。
依迪丝·汉密尔顿(1867-1963)是美国当代著名的“古典文学普及家”(不列颠百科全书语)。早年学习古希腊罗马文学,阅读拉丁文和希腊文典籍是她一生的爱好。她在慕尼黑大学研究古希腊罗马文学,成为在慕尼黑大学求学的第一位女性。她一生从事古典文学的教学、研究和写作。著作有:《希腊精神》《罗马精神》《以色列的先知》《希腊文学的伟大时代》《神话》《真理的见证:基督及其诠释者》《上帝的代言人》和《希腊的回声》。
公元前四世纪末,雅典的美育早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亚里士多德曾对雅典人谈起艺术的启迪作用。他告诉他们应如何教育子女,劝导他们教孩子学习书写和绘画,因为这可以训练他们的眼力,至少在买画时不致上当。还要让孩子接触音乐,学会唱歌跳舞,因为儿童需要情感的传递。
此前,柏拉图曾经说过:“当今,不论什么人都把快乐当作唯一标准,”可是,“持有这些标准的人只是瞎子,唯有神性才是永恒的尺度。”
但是,当时的希腊艺术家背离了这些标准。希腊的艺术已庶少有救。
公元前四世纪初,雅典迎来了一批伟大的教师。他们似乎是为了施救而来,准备让苦思中的雅典人摆脱精神的迷茫与绝望。他们的说教意境深远,两千年来流布甚广。然而,他们保持了与大众的距离。在公元前四世纪的雅典,这些首先阐释至善的人实在应该列入前一个世纪的先贤祠。战争结束后不久,苏格拉底就去世了,临终前,他在狱中告诉朋友,他的肉体已死,那个真我仍然活着。他英雄般的死最后证明了他所昭示的真理。与生前的影响相比,苏格拉底的死更具震撼力。
苏格拉底和修昔底德同样看到了国家的衰败,但是,只有苏格拉底在苦苦地求索救国之策。他的道路是独特的——他既不诉诸民众运动,也没有去铲除贫穷、战争或任何世间恶人。他从每一个雅典人身上看到了拯救国家的可能。个人的善端赖于社会的善,而个人的善是社会之善的根基。二者无法分开。只有善的人才能成为好公民,只有公民是善的,一个国家才可能是善的。国家的状况与公民的灵魂处境息息相关。苏格拉底把目光转向个人,专注于人的最独特的部分,即人的内心,这里才是绝对的主宰。经历了伯罗奔尼撒战争的惨痛失败后,雅典人引以为豪的是,他们重又获得了政治上的自由,可是,苏格拉底看出了这种自由的脆弱。潜在的危险随时随处威胁着自由。他的同胞正沉湎于毫无节制的自由之中。苏格拉底告诫他们,民主政制下的公民同样可能是一个奴隶。只有当自由不是授之于这个或那个外来权力的时候,只有当人们成为自己主人的时候,人才是自由的。
苏格拉底遵循着他的教义。他本人克己节俭的生活诠释了自由的含义。他的死是自愿的献祭。他本可以选择逃生。但是,他宁愿选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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