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年轻人,你想成为武士吗?乍一听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很吃惊?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暗示你是农民或商人之子?当然不是。放心吧,你已经是一名武士了,因为你本就出身于武士这一荣耀的阶层。你生来就是武士,没有人能剥夺你与生俱来的权利。正如我们的大管领所写,这本书是为了帮助年轻武士从生来就拥有崇高社会地位的幸运儿成长为真正的武士 在战场上无所畏惧,通晓战争与和平之道,拥有出色的处理政务的能力,足以成为其他阶层的表率,能为先祖增光。
那么,在我国辉煌的历史上,为何偏偏选了现在这个时候来写这本书呢?多亏了家父非凡的德行与智慧,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和平且富足,乃是弥勒佛的时代(神佛将至)。莫非不是如此吗?的确是。在如今的元和元年 天子后水尾天皇陛下在位的第十五年,日本任天皇神武天皇即位以来的第两千两百七十五年,用中国的历法来算是乙卯年 我们确实很幸运。但要注意,本书下文中所有的日期都将用南蛮(欧洲人)的记录方式来表示。为什么我会选择做这样一件难以启齿的粗鄙之事?我听到你这样问。我的回答是,我希望这本书不仅可以被像你这样的年轻武士读到,也能传阅至海外的蛮荒之国。这样一来他们就会知道我国的武德与辉煌的军事成就,并为此战栗。
根据南蛮的纪年方式,今年是 1615 年。我的儿子兼继承人家光已在德川家的荣光中生活了十五年。念及此,我的内心就充满自豪。确实,在 1600 年的一个吉利日子,家父在关原之战中消灭了那些否认其至高德行的愚蠢至极之人。终家父恢复了将军之位 由于罪人的恶行,将军一职曾惨痛地遭到弃置 并由此使我们的国家重返和平局面,带领我们的军队走向胜利,将其智慧与美德远播海外。我尽我所能继续家父之业,当我大限到了,和家父一样成为黄泉之客时,我心爱的儿子家光便会继任将军之位,并继续我们的宏图伟业。
因此,年轻人,研读本书并全身心投入书中去吧,未竟之业仍有很多。在凛冬之时,一群盘踞在大坂城高墙之内的乌合之众愚蠢地挑战我们的德政。由于家父杰出的军事才能,动乱已经被平息了。但即便在我撰写此序时,也听到有传言说同一批叛贼正在重新挖掘大坂城的护城河。那条护城河我们曾出于怜悯用大坂城的城墙将其填平。因此,德川家麾下的武者们,在对德川家有着无穷无尽忠孝倾慕之心的日本大名手下的武士们的忠实辅佐下,必须再度聚在一起,进行后的惩处。
年轻人,读了本书,你也许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立身于大坂的战场之上。
愿众神诸佛保佑!愿神佛惩处所有恶徒!
征夷大将军 德川秀忠
2从侍到武士
武士道者,死之谓也。
山本常朝,《叶隐》
你是真正的武士吗?
我已经为你介绍了我们这个武士之国的环境和历史,接下来我要说说重要的话题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我相信你一定急于了解这个问题。虽然你一出生就属于这个荣耀的阶层,但你想过自己是否真的具备武士的基本素质吗?来看看你在下面的这个简单的小测验中能拿多少分吧。
1.武士字面的意思是侍奉者,所以所有的武士都是:
(甲)仆人
(乙)卑微下贱者
(丙)高贵的战士
- 铁炮的开火方式 / 开火者为:
(甲)将点燃的火柴放到点火小孔里的火药上
(乙)卑微下贱者
(丙)以上两者都是
- 你的盔甲的面罩上有一块装饰有须髯可拆卸的鼻甲,它是用来:
(甲)固定头盔的绳子
(乙)在你的敌人面前展示出勇武吓人的样子
(丙)显示你较卑微下贱者更高贵的地位
- 有一名山伏(山中的修道者)对你下了诅咒,你应该:
(甲)也诅咒他
(乙)担忧你已经触犯了神明,并赶紧进行弥补
(丙)砍下他的头
- 你发现你喜欢的小妾其实是基督徒。你应该:
(甲)忽略这一点,继续你们的关系
(乙)告发她并让人调查她的底细
(丙)砍下她的头
- 一个醉酒的英国人在长崎的街道上冒犯了你,你应该:
(甲)无视他并感激神明让自己生为日本人
(乙)给他买杯酒,度过你从朝鲜之战回来后美好的一个夜晚
(丙)砍下他的头
- 你正要上阵作战,此时你的主君从马上掉了下来,你应该:
(甲)拒绝为这样一个显然遭到了神明厌弃的不祥首领作战
(乙)不管不顾地冲锋陷阵
(丙)大喊好运气!我们的胜利势在必得,八幡大菩萨都迫不及待了!
- 当你正在表演茶道的时候,有一个侍女放屁了。你会:
(甲)无视这种侮辱并继续表演,神色如佛般镇定,让人钦佩
(乙)砍下她的头后继续表演,神色如佛般镇定,让人钦佩
(丙)继续表演,神色如佛般镇定,让人钦佩。在茶会结束后砍下她的头
- 你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梦里被你杀死的武士尖叫着找上你,你会:
(甲)因为他们的不幸和自己的幸运感到高兴
(乙)决心不再战斗,剃度出家
(丙)决定再也不喝便宜的酒了
- 你的领主打算让你执行一个深入敌营的危险任务,你一去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会:
(甲)拒绝接受
(乙)推荐别人
(丙)服从
得分情况如何?
910:做得好。本书的目标读者正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好好研读。
68:不错。很明显你要学的还很多,本书正适合你。
35:你也许要重新考虑自己是否合适从事武职。江户需要很多可靠的记帐员,况且你出身武士家族,还是可以佩刀的。
12:你确定自己不是出身农民、商人或者工匠家族?请先核实你的血统。
武士道:日本之魂
在将军看来,出身武士阶层的人若是不能充分意识到自己在社会中的角色和地位,就算不上真正的武士。我在章中已经介绍过了社会各个阶层,在此我将详述适用于武士的重要的几个行为准则。不管后面讲述战斗的章节多么吸引人,在读它们之前,你需要细读本节内容。下面列出的几点是武士基本的行为规范,正是它们使你不同于社会地位在你之下的人、外国人和其他身份卑微者。
武士的天职就是将自身的美德与其他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分享,并成为他们的榜样。对于武士来说,重要的美德是持之以恒地践行孝道。武士崇敬自己的主君,就像儿子孝敬自己的父亲一样,正是这一点将我们的社会凝聚起来。一个社会若要维持和谐安宁,毋庸置疑,社会各个阶层都必须践行孝道。但是,只有武士能够践行另一套行为准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武士道。武士道既是武士之道,亦是日本之魂。就某种程度而言,本书通篇都在谈论武士道,因为这个准则贯穿武士人生的始终。我不会在本节对武士道多加赘述,只会给出它的定义,并举出几个杰出武士的例子。
为主君尽忠至死的箴言使武士道成为孝道的外在表现。它除了能使武士度过有尊严的一生,还提供了一套行为准则与期许,将武士与地位低下者区分开。除了忠诚,武士还必须具有仁慈、勇敢、重视名誉和礼仪等美德,要有极强的自控力,而且要保持朴素的生活作风。于地位低下者,武士要以仁爱相待。武士关心低位者的福祉,就如同父亲关心孩子一样。武士应视荣誉如生命,尽全力维护,因为如果失去了荣誉,他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虽然能体现武士之勇的场所是战场,但在日常生活中,很多时候同样需要勇气。武士还必须彬彬有礼,因为礼仪是身份的象征。为了确保上述美德不会因为骄傲自满或者不必要的自我膨胀而白白浪费,武士同样需要有自控力和自我否定的精神。后,朴素的衣着和低调的举止能够显示出武士淡泊名利。这一美德也体现在武士不会过度饮食上。武士并未吃饭,但仍会剔牙这句谚语刚好可以说明武士在这方面的自控力。让我举一个践行武士道的典型例子吧。 1600 年,伏见城被围,守将鸟居元忠为家康牺牲,这种行为就体现了武士道的精神。鸟居元忠深陷重围,除了投降别无他选。但他坚持奋战直至后一刻,为家康争取了时间,使其能够占据有利地形,终在关原之战中大败敌军。城陷之后,鸟居元忠自杀身亡。他坚守的城池虽然注定会陷落,但也牵制了数千名敌军,使他们无法奔赴关原战场,确保家康能够在关原之战中获得终的胜利。鸟居元忠的忠诚是值得颂扬的。
在接下来的几页中,你将了解关于武士道你需要了解的全部内容。要像尊敬祖先一样尊敬武士道,因为孝不止于生前,你必须像尊敬在世的生父一样尊敬你的祖先,这一点必须铭记。正是他们的功绩塑造了武士道的典范,你应当学习他们。如果一个武士能得到不辱家门的评价,他该是多么幸福啊。那些被称赞为武勇和荣耀更胜先祖的人更加幸福。当然,这样的人凤毛麟角。去成为这些少数人中的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