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试图将现代经济学、政治经济学、国际政治学和经济货币史研究结合起来,剖析现行IMS背后国家之间、国家集团之间的利益冲突与协调问题;分析除经济因素之外的国际政治、军事和文化等因素对IMS演变、IMS内在缺陷的影响;揭示IMS改革的复杂性和长期性,在此基础上探讨具有现实意义和可行性的改革方案。并通过国际经济与货币史的研究系统总结国际货币演进中的成功与失败的国际经验,以期洞察国际货币体系未来改革和演进的正确方向与途径。同时,还分析了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全球离岸人民币市场的战略布局与推进策略,以及人民币自由兑换、资本市场有限开放、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与在岸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等政策与实施问题。
创新地运用一种“临床政治经济学”的探索或一种问题与实践导向的新研究方法。明确了什么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重大议题,将中国推进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引入正确的方向。通过对黄金非货币化背景下货币自由兑换新内涵的阐述,理顺了内部全面深化改革、资本账户有限开放和人民币资本输出的内在逻辑关系,明确了人民币国际化的最低与最高目标,给出了人民币国际化战略推进的顶层设计。
序言:
中国经济在过去三十多年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中国经济学家也形成了不少有独到见解的经济思想。但这些思想在国际上却少有大反响。周小川先生在2009年提出的超主权货币思想却是一个显著例外。在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我参加过不少国际经济论坛,对于“局外人”的尴尬深有感触。周小川提出以特别提款权(SDR)为基础改革国际货币体系(IMS)的主张之后,我感觉情况变了。周话题成为了全球话题。
2009年,联合国成立了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持续活动了近三年。可以说委员会的讨论大多是围绕超主权货币概念进行的。西方国家政要对这个问题也非常重视 序言:
中国经济在过去三十多年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中国经济学家也形成了不少有独到见解的经济思想。但这些思想在国际上却少有大反响。周小川先生在2009年提出的超主权货币思想却是一个显著例外。在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我参加过不少国际经济论坛,对于“局外人”的尴尬深有感触。周小川提出以特别提款权(SDR)为基础改革国际货币体系(IMS)的主张之后,我感觉情况变了。周话题成为了全球话题。
2009年,联合国成立了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持续活动了近三年。可以说委员会的讨论大多是围绕超主权货币概念进行的。西方国家政要对这个问题也非常重视。 法国和俄罗斯尤其如此。 但中国不想带头挑战美元霸权,随着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话题逐渐淡出了重要国际论坛。
然而,应该看到,尽管潮起潮落,自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以后至今的70年间,关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辩论, 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深信,随着国际经济形势的进一步变化,国际货币改革必然会重新摆上世界各国政府的议事日程、重新成为国际经济论坛的热点。为了迎接国际货币体系改革辩论的下一个高潮,中国经济学界有责任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相关问题做更为深入、更为具体的研究。只有做好充分的知识准备,一旦需要,学界才能迅速拿出相关预案,发挥好政府智库的作用。 潘英丽教授的团队经过数年的努力,拿出了题为xxxx 的研究成果。在我的印象中,迄今为止,中国学界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研究中,还没有哪个团队能够拿出如此丰富和全面的成果。 在此,谨对潘教授和她的团队表示衷心祝贺。
潘教授指出:“当今国际货币体系(IMS)的根本缺陷是不受限制和遏制的美元本位制度,全球经济不平衡、短期国际资本的大规模流动和国际汇率波动的内在不稳定性等缺陷都是从这一根本性缺陷中派生出来的。今天全球短期资本及其大规模的跨境流动正在成为单个国家无法控制的巨兽,全球实体经济受到巨大伤害,甚至美国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
我对潘教授关于“当今国际货币体系(IMS)的根本缺陷是不受限制和遏制的美元本位制度”的提法深以为然 。 在历史上,国际货币体系经历了从金本位、金汇兑本位、布雷顿森林体系(以美元为本位的金汇兑本位)和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演变。任何国际货币体系都必须能够行使两大功能:提供足够的国际流动性(liquidity)和调整国际收支平衡(adjustment)。而为了能够行使这两大功能,任何国际货币体系都必须首先回答三个基本问题:选择什么货币作为本位(standard)、如何决定汇率以及如何管理资本的跨境流动。对这三个问题的不同解决方案,定义了不同的国际货币体系。一种特定国际货币体系是否具有生命力,取决于在特定世界经济条件下,该体系是否能够提供国际流动性和纠正国际收支不平衡。
美元是一种法定(fiat money)货币。不同于黄金,美元并不具有内在价值(intrinsic value)。美元能够成为国际计价单位、交易手段和价值储存手段完全是建立在对美元的信任和信心基础之上的。当美元充当计价货币和结算货币时,美元的存在只是观念上的或瞬间即逝的。但作为价值贮存手段,美元则必须像黄金那样被持有或可以像黄金那样被持有 。美元既可以被私人部门也可以被外国中央银行作为价值贮存手段而持有。当美元被外国中央银行持有时,美元就是国际储备货币。 作为价值贮存手段,美元被中央银行持有还是被私人部门持有,意义有很大不同。美元成为储备货币意味着官方对美元信用的认可。对于私人部门来说,美元成为储备货币,可以看作是一种美元增信措施。只有当一国货币被外国中央银行作为储备货币持有时,该国货币才真正成为国际流动性的载体。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中央银行持有美元外汇储备是为了满足国际收支结算的需要和维持固定汇率安排。然而,正如“特里芬悖论”所揭示的,只有通过持续的国际收支逆差,美国才能给国际货币体系源源注入必要的“国际流动性” ;而国际收支逆差的积累必然导致非居民对美国35美元兑1盎司黄金承诺的动摇。这里有必要指出,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美国是通过资本项目逆差而不是经常项目逆差为全球提供国际流动性的。美国维持持续的经常项目逆差是1982年以后的事情了。
……
余永定
2014年10月20日于北京
潘英丽,上海交通大学现代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中国世界经济学会常务理事,上海世界经济学会副会长,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研究会副会长,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上海发展战略研究所潘英丽(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工作室首席专家,招商银行独立董事,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
序
第一卷 国际货币体系的历史演变与现实问题
第1篇 货币信用及跨越国界的发展
第一章 货币、信用的起源和发展
第二章 国际货币与美国货币霸权
第三章 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金本位、布雷顿森林、后布雷顿森林
第2篇 货币霸权的形成与更替
第四章 英镑的兴衰
第五章 美元霸权的确立、巩固和消散
第3篇 后起货币的国际化经验
第六章 日元国际化的历史及其不成功经验
第七章 欧元的形成、发展与未来前途
第4篇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与缺陷
第八章 美元本位制的不可持续性
第九章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下主要货币汇率对购买力平价的偏离 序
第一卷 国际货币体系的历史演变与现实问题
第1篇 货币信用及跨越国界的发展
第一章 货币、信用的起源和发展
第二章 国际货币与美国货币霸权
第三章 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金本位、布雷顿森林、后布雷顿森林
第2篇 货币霸权的形成与更替
第四章 英镑的兴衰
第五章 美元霸权的确立、巩固和消散
第3篇 后起货币的国际化经验
第六章 日元国际化的历史及其不成功经验
第七章 欧元的形成、发展与未来前途
第4篇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与缺陷
第八章 美元本位制的不可持续性
第九章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下主要货币汇率对购买力平价的偏离
第十章 发展中国家汇率制度的选择与经济绩效
第十一章 金融全球化的不对称性与新兴市场国家的应对
第二卷 国际货币体系的未来变革
第1篇 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现有方案及其评价
第一章 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现有方案
第二章 对国际货币体系现有改革方案合理性与可行性的评估
第2篇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修补与稳定
第三章 国际货币体系变革中的货币互换
第四章 货币与汇率的国际协调
第五章 主权债务削减方式及债权国的应对
第3篇 国际货币体系的重构
第六章 SDR的地位、作用与未来前景
第七章 构建具有内在稳定机制的多极储备货币体系
第八章 IMF的配额制度和治理结构改革
第四篇 全球金融治理与地区与国家集团的货币金融合作
第九章 全球金融治理与二十国集团的定位、合法性及其作用
第十章 亚洲货币金融合作
第十一章 金砖国家货币金融合作的意义及其可持续发展
第三卷 国际货币体系变局中的人民币国际化
第1篇 国际货币体系变局中的金融强国建设纲要
第一章 中国社会经济的现状审视与国际比较
第二章 中国出口导向型经济的内在逻辑、战略风险和转型要求
第三章 国家利益和全球责任兼容的金融强国建设纲要:全面深化金融改革与海外人民币网络拓展
第2篇 不完全可兑换条件下的人民币国际化
第四章 人民币国际化的全球与本土意义
第五章 人民币国际化的条件与潜能
第六章 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目标、推进策略与路径
第3篇 与人民币国际化相洽的配套改革与政策组合
第七章 贸易平衡和资本输出时代的货币政策
第八章 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历史演变与未来选择
第九章 全球离岸人民币金融中心的战略布局与推进策略
第十章 人民币自由兑换、资本账户有限开放、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与在岸国际金融中心建设
中国应该如何实施金融全球化呢?这里有两个重要考虑因素,它们之间不一定协调。一方面,中国属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阵营,其金融行业在国际上竞争力不足,不够强壮。中国要吸取其它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动荡和危机的痛苦经验。我们认为,对自己金融业在国际上缺乏竞争力的国家,最稳妥的策略是不要像主流经济学所提倡的那样完全地开放资本账户。当然,在金融上搞闭关锁国,实施广泛的行政限制措施,也不是一个明智选择。因此,最好的选择是介于完全开放与闭关锁国之间,这样既能在稳妥可控的条件下获得长期资本的跨境流动和通过国际竞争提高国内金融业的效率和质量的好处,又能有效地防范短期资金的跨境流动所带来的金融风险和冲击。另一方面,中国不是一般的新兴市场国家。中国现在是第二大经济体和第一大商品出口国。中国正在调整经济结构,要摆脱对出口低端低附加值的制成品的依赖,向高附加值的行业转型,其中就包括金融业,尤其是国际金融业务。中国是有潜力有条件成为一个金融大国,同美英两国及欧元区在国际金融市场展开正面竞争。从这个视角看,人民币必须加速国际化,尽快成为国际贸易的定价结算货币和国际金融的融资货币。所以,中国必须在金融全球化上走在其它新兴市场国家的前面。
为了说明人民币国际化的路途有多远,图11.9在四项全球实力方面把中国同四个主要经济体做了比较(2010年的数据),它们是美国、英国、日本和欧元区四个最大的成员国(欧元4国:德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总和)。比较的第一个实力是以美元计价的GDP规模。 2010年的排列顺序如下:美国经济是世界上最大的,总值为14.419万亿美元,欧元4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是10.297万亿美元,排在第二位,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是在第三位,5.931万亿美元,日本的国民生产总值是5.488万亿美元,紧随中国,而英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则是最小,仅为2.256万亿美元。第二个实力比较的是出口总值。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出口总值更能反映一国的全球影响力。在出口总值上,欧元4国占据第一位,总值为3.107万亿美元,当然,它们出口中的一大部分是区内贸易。美国出口总值是1.84万亿美元,排在第二位,但它是世界上出口最大的国家。中国的出口仅次于美国,总值是1.753万亿美元。事实上,中国在商品出口上已经超过美国,但美国有很大的服务业出口。因此,在总体上,美国仍然挤掉了中国。这两项实力反映的各国在实体经济领域的全球影响力。从也就是说,在实体经济的层面上,中国的实力已经非常接近美国和欧元4国。然而,从储备货币的功能角度看,另外两项实力也许更重要。第三个实力是对外直接投资的存量。在实体经济中,这一指标反映了一个国家在全球供应链中的控制支配权,其核心是拥有和支配世界领先的核心技术和管理秘方。 在虚拟的金融领域中,这一指标反映一国拥有的海外资产的盈利能力。作为一个全球银行,一方面它从全球拆入资金,另一方面,它又把资金投向全球,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指标反映了生息资产。从这个角度看,美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是4.429万亿美元,占全球第一。欧元4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是4.4036万亿美元,排在第二位。英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是最小的,但是它的海外直接投资存量却高达1.689万亿美元,排在第三位。相比之下,日本和中国都远远落后。日本的对外直接投资资产为8310亿美元,而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只有3110亿美元。当然,最近几年中国的对外投资发展很快,2007年时只有1160亿美元。最后的一项实力比较是国外金融负债,它是对外负债总额减去直接投资负债。从银行业务的角度来看,这个指标类似资金来源(存款)。也就是说,国外金融负债反映一个国家在全球金融市场上作为金融中介所能掌控的金融资金。相对于在实体经济中出口是一国向全球提供商品的能力, 对外金融负债是一国向全球提供金融资产的能力,其中很大的一项就是外汇储备资产。比较金融实力,美国的对外金融负债是16.585万亿美元,占全球之首。而欧洲4国的国外金融负债是15.512万亿美元,居第2位。在2007年,它俩次序相反,欧元4国的国外金融负债是16.24万亿美元,而美国的是15.362万亿美元,占第二位。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英国的金融实力。虽然其国内生产总值只有2.256万亿美元,但是英国所支配的全球金融资金却高达10.297万亿美元,排列第三。相比之下,中日两国的金融实力远落在后面。日本的国外金融负债是3.551万亿美元,而中国的国外金融负债的规模只有1.085万亿美元。很显然,要达到同中国在实体经济中的全球实力相匹配的全球金融实力,中国还有一个漫长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