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五四思想的遗产”与“‘五四’后期人物”
第一章 “‘五四’之子”“文化养成和学业背景(1919—1937)
一、耕读之家的叛逆者
二、“‘五四’之子”的文化养成
三、走进北平学术文化圈
第二章 西南联大七年的岁月(1938—1944)
一、炮火落在中国文教圈
二、“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三、校园中的浮动分子
第三章 思想的自我放逐之旅(1945—1949)
一“不及格的士兵”
二、步入舆论的尖锋
三、《中央日报》主笔
第四章 自由主义思想由背景走向前台(1950—1956)
一、通向失望的阶梯
二、台湾大学“第一人”
三、台湾科学实证论的浮现
四、加入《自由中国》集团
五、“发现”海耶克
六、风波中的《自由中国》
七、东方色彩与西方精神
第五章 “跟着‘五四’的脚步前进”(1957—1960)
一、1957年,不寻常的开端
二、传承与开新
三、重整“五四”精神
四、“传统之内”与“传统之外”
五、走向全面的社会批判
六、“反对党问题”与“雷震案”
第六章 “我不分享这个时代的价值”(1961—1965)
一、在中西文化论战的漩涡中
二、独自出发寻找出路与答案
三、对海耶克与波普尔的重新解读
四、重估自由主义的思想片断
第七章 “志未酬”:晚年的思想与学术(1966—1969)
一、毕竟是书生
二、向友朋和学生求助
三、揭开心灵深处多年来的“紧张”
四、“云散水流处,寂然天地空”
五、定位于“‘五四’后期人物”
结语 殷海光与“后‘五四’”时期中国思想的演进
一、思想转进的意义
二、“‘五四’后期人物”的思想方向
三、思想发展的内在限制
主要征引书目
后记
与金岳霖相交,殷海光得到了年轻人渴望的随和与宽容;而在熊十力那里,却感受到独断与偏激。他曾把这种不同归结于受英国经验论与中国思想习染的区别,实际也为自己选择了问学之道。不过,在殷晚年,对熊十力也多了一分敬佩。这无关于熊的学问,而是其“脱俗的人格”和“推倒万世的精神”。
就在1937年夏天殷海光准备报考清华哲学系的时候,中日战争爆发了。自“九一八”事变后,华北就笼罩在战争阴影下。只是在1937年以前,平津之地的学校,还能弦歌不辍。时执掌北大的蒋梦麟,就曾表示:“从民国十九年到二十六年的七年内,我一直把握着北大之舵,竭智尽能,希望把这学问之舟平稳渡过中日冲突的惊涛骇浪。”在胡适、丁文江、傅斯年等朋友的协助下,“北大幸能平稳前进,仅仅偶尔调整帆篷而已”。一度曾是革命活动和学生运动漩涡的北大,又逐渐转变为学术中心。或许是因为珍惜这些年取得的成绩,尽管头上的乌云越来越密,学界人士还是在浅水里小心翼翼地缓缓前进,不敢闯进急流,以免正面撞上日本侵华的浪潮。这个时期由北方学人办起来的《独立评论》杂志,就传达了学人们对危机的种种识见。身处北方危城,殷海光的感受想必是很多的。到北平没多久,就发生了“西安事变”,他本人叙述的一则经历,就透露出影响其未来政治投向的气息:
那年十二月的某一天,学生公寓里,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说:“今天是我最痛快的一天。”殷问:“为什么?”他说:“在西安的张学良把蒋委员长抓了起来,他不抗日,所以抓起来最痛快了。”殷海光听到这话,十分气愤,他告诉那人说:“我今天最难过……蒋委员长是抗日的,只因为我们准备不够,时间还没到来,所以没有发动,蒋被抓起来,谁领导抗日?眼见国家要四分五裂了。”两人各执一词,激烈争辩起来,竟因此感情完全破裂,以后见面不理。
七七事变之夜,清华因地处北平西,毗连宛平,日军进攻卢沟桥的枪炮之声,校园内即清晰可闻。殷海光也许没有经历清华师生那一段心恸神伤的日子,但也目睹了日本侵入北平后,到处人心惶惶的凄凉景象。此时殷知道,在这座被征服的故都,他希望开始的大学生活,已随局势的日益恶化成为泡影。他和一些来自南方的同学,决定回到南方去。他没有旅费,在北平只有金岳霖能帮助他,于是找到金说明来意。金先生给了他50元钱,作为北平到汉口的旅资。金先生还对他说:“你回南方去!这里局势动荡不定,我恐怕你流落在这个地方。时局可能不是一时能安定下来的,一切需要从长计议。盼望你平安回到家乡。”这样,在北平住了差不多一年后,殷从北平辗转回到故乡,静待时局的改善。到次年春天,获悉清华大学与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南迁昆明,合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殷才决定前往昆明求学,继续追随金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