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中国古代通俗短篇小说集成”(注释本),先期推出第一辑(八册十四种),计有:《无声戏》、《国色天香》、《欢喜冤家》、《八段锦》、《十二楼》、《云仙笑》、《五色石》、《八洞天》、《清平山堂话本》、《风流悟》、《京本通俗小说》、《贪欣误》、《西湖佳话》和《三刻拍案惊奇》。这只是众多古代通俗短篇小说集中的一小部分,有些名声赫赫,也有的鲜为人知,但它们都是佳作上品。我们的遴选注重品质,不会把末流读物拿出来呈现给世人。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明清时代的作品,其思想意识难免有一些与今天的社会观念存在出入,比如对迷信的认知与说教、热衷谈议因果报应等等。我们无法苛求古人,但我们可以看到作者那一份劝人向善的拳拳之心;加之随着科学思想的深入人心,对于几百年前的“生活流”,我们有足够的鉴别力和免疫力,应该以豁达的、尊重事实的态度,给予客观的对待。
第一回 烈士不背君 贞女不辱父
第二回 千金不易父仇 一死曲伸国法
第三回 悍妇计去孀姑 孝子生还老母
第四回 寸心远格神明 片肝顿苏祖母
第五回 淫妇背夫遭诛 侠士蒙恩得宥
第六回 完令节冰心独抱 全姑丑冷韵千秋
第七回 胡总制巧用华棣卿 王翠翘死报徐明山
第八回 矢智终成智 盟忠自得忠
第九回 避豪恶懦夫远窜 感梦兆孝子逢亲
第十回 烈妇忍死殉夫 贤媪割爱成女
第十一回 毁新诗少年矢志 诉旧恨淫女还乡
第十二回 宝钗归仕女 奇药起忠臣
第十三回 击豪强徒报师恩 代成狱弟脱兄难
第十四回 千秋盟友谊 双璧返他乡
第十五回 灵台山老仆守义 合溪县败子回 头
第十六回 内江县三节妇守贞 成都郡两孤儿连捷
第十七回 逃阴山运智南还 破石城抒忠靖贼
第十八回 拔沦落才王君择婿 破儿女态季兰成夫
第十九回 捐金有意怜穷 卜屯无心得地
第二十回 不乱坐怀终友托 力培正直抗权奸
第二十一回 匿头计占红颜 发棺立苏呆婿
第二十二回 任金刚计劫库 张知县智擒盗
第二十三回 白镪动心交谊绝 双猪入梦死冤明
第二十四回 飞檄成功离唇齿 掷杯授首殪鲸鲵
第二十五回 凶徒失妻失财 善士得妇得货
第二十六回 吴郎妄意院中花 奸棍巧施云里手
第二十七回 贪花郎累及慈亲 利财奴祸贻至戚
第二十八回 痴郎被困名缰 恶髡竟投利网
第二十九回 妙智淫色杀身 徐行贪财受报
第三十回 张继良巧窃篆 曾司训计完璧
第三十一回 阴功吏位登二品 薄幸夫空有千金
第三十二回 三猾空作寄邮 一鼎终归故主
第三十三回 八两银杀二命 一声雷诛七
第三十四回 奇颠清俗累 仙术动朝廷
第三十五回 前世怨徐文伏罪 两生冤无垢复仇
第三十六回 勘血指太守矜奇 赚金冠杜生雪屈
第三十七回 西安府夫别妻 邰阳县男化女
第三十八回 妖狐巧合良缘 蒋郎终偕伉俪
第三十九回 蚌珠巧乞护身符 妖蛟竟死诛邪檄
第四十回 陈御史错认仙姑 张真人立辨猴诈
王喜站在道儿上,气了一回,想了一回,道:“枉了死里逃生,终弄得一钱没有,有这等薄命!”走了半晌,见一个小火神庙,道:“罢,罢!这便是我死的所在了,只是咱家妻子怎生得知?早知如此,便在家中,崔科也未便奈何得我死。”坐在神前,呜咽哭了半日。正待自缢,只听得“呀”地一声里边门响,道:“客官不可如此!人身难得。”却是五十来岁一个僧人。王喜把从前事告诉这僧人,僧人劝慰了一番,道:“小僧大慈是文登县成山慧日寺和尚,因访知识②回来,不期抱病在此两月,今幸稍痊,不若檀越与小僧同行,到敝寺,小僧可以资助檀越还乡。”王喜道:“小可这性命都是师父留的,情愿服事师父到宝刹。”过了两日,大慈别了管庙道人,与王喜一路回寺,路上都是大慈盘缠。到得寺中,原来这大慈是本寺主僧,那一个不来问候?大慈说起途中抱病,路上又亏这檀越扶持得回,就留王喜在寺中安寓。
一日,大慈与王喜行到殿后白衣观音宝阁,王喜见了,便下老实叩上十来个头,道:“佛爷爷,果然在这里相会。”大慈道:“檀越说救夜叉之患的,便是此位菩萨么?敝寺原是文登县地界。”王喜因道:“前日原有愿侍奉菩萨终身,如今依了菩萨言语,咱在此出了家罢。”大慈道:“檀越有妻有子,也要深虑。”王喜道:“沙场上、火神庙时,妻子有甚干?弟子情愿出家。”大慈道:“若果真心,便在此与老僧作个伴儿,也不必落发。前许资助盘费,今你不回,老僧就与你办些道衣,打些斋,供佛斋僧罢。”随即择了个好日,不两日点起些香烛,摆列些蔬果,念了些经文,与他起个法名叫做“大觉”,合寺因叫他“大觉道者”。自此王喜日夕在大慈房中搬茶运水,大慈也与他讲些经典,竟不思家了。
家中霍氏虽知他是逃在外边,却不知是甚所在,要问个信,也没处问,只是在家与儿子熬清受淡,过了日子。光阴迅速。王喜去时,王原才得两周三岁,后边渐渐的梳了角儿读书,渐渐蓄了发。到十五六岁时,适值连年大熟,家中到也好过了。常问起父亲,霍氏含着泪道:“出外未回。”到知人事时,也便陪着母亲涕泣思想。只是日复一日,不见人来,又没有音信。他问母亲道:“爷在外做甚?怎再不见他?”霍氏细把当日说起,王原道:“这等爹又不是经商,他在外边仔么过?我怎安坐在家,不去抓寻?”便要起身。霍氏道:“儿,爹娘一般的,你爹去了,你要去寻,同在一家的,反不伴我?你若又去了,叫我看谁?”王原听了,果是有理,就不敢去,却日日不忘寻爹的念头。到十八岁时,霍氏因他年纪已大,为他寻了个邻家姓曾的女儿做媳妇。虽是小户人家,男家也免不得下些聘物,女家也免不得陪些妆奁,两个做亲。才得一月,那王原看妻子却也本分孝顺,便向母亲道:“前日要去寻爹,丢母亲独自在家里,果是不安。如今幸得有了媳妇,家中又可以过得,孩儿明日便起身去寻父亲。”霍氏道:“你要去,我也难留你。只是没个定向,叫你那厢去寻?寻得见寻不见,好歹回来,不要使我计念。”又拿一件破道袍、一条裙道:“这布道袍因你爹去时是秋天,不曾拿得去,这裙是我穿的,你父亲拿去当钱与崔科,这两件他可认得。你两边都不大认得,可把这个做一执照。”姑媳①两个与他打点了行李,曾氏又私与他些簪珥之类,道:“你务必寻了回来,解婆婆愁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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