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读者》签约作家,他们的名字频频出现在《读者》、《青年文摘》、《意林》、《格言》、《启迪》等畅销期刊上,他们在中学生中有亿万“粉丝”……他们的作品频频被选用为全国高考、各省市高考中考试卷的阅读材料和作文背景材料,他们的美文最适合作为高考、中考试卷的阅读材料和作文背景材料。中学生知道这个秘密,四处搜寻他们的美文;家长也知道这个秘密,纷纷购买有他们作品的报刊;语文老师更知道这个秘密,想方设法收集他们的文章,供学生考前阅读……
他们就是《最受中学生喜爱的美文作家丛书》的作者。本为为丛书的其中一册,收录了《读者》签约作家凉月满天的经典作品。
他们都是《读者》签约作家,他们的名字频频出现在《读者》、《青年文摘》、《意林》、《格言》、《启迪》等畅销期刊上,他们在中学生中有亿万“粉丝”……他们的作品频频被选用为全国高考、各省市高考中考试卷的阅读材料和作文背景材料,他们的美文最适合作为高考、中考试卷的阅读材料和作文背景材料。他们就是《最受中学生喜爱的美文作家丛书》的作者。本套丛书是最美的课外读物,最好的作文范本。本为为丛书的其中一册,收录了《读者》签约作家凉月满天的经典作品。凉月满天的作品讲究一种秩序感,一种内在格局,狂欢的语言内核是一种学者化的内省和节制。对语言本身的敏感和洞察使之将每一样元素安排得妥贴,每一个汉字都有它应有的位置,沉郁而不枯燥,精致而不俗陋,人生之大小哲理于那叹息一刻或转回眸处已清晰明了而自然而然地引入到读者的心扉与脉络。
凉月满天,《读者》签约作家,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读者》、《青年文摘》、《中国青年》、《意林》、《格言》等各大报刊发表作品200万字,300余篇作品被收入各种选本。已出版红学专著《红楼的草根儿们》和散文集《天心月圆》、《看这个世界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等。作品讲究一种秩序感,一种内在格局,狂欢的语言内核是一种学者化的内省和节制。对语言本身的敏感和洞察使之将每一样元素安排得妥贴,每一个汉字都有它应有的位置,沉郁而不枯燥,精致而不俗陋,人生之大小哲理于那叹息一刻或转回眸处已清晰明了而自然而然地引入到读者的心扉与脉络。
作品《东篱黄菊和酒栽》、《蜘蛛的哲学》、《永远的玛利亚》、《天涯,最远最近的你》、《那一年的留言册》被选入“中小学实效性阅读与写作教学策略研究”课题实验教材《神笔阅读与作文》。另有作品被CCTV“子午书简”栏目选播。
第一辑 一江岁月向东流
落叶满阶红不扫
秋天里落叶翻飞,到处重重叠叠,却又非绣非锦。正像千年古缎一朝挖掘,皱褶里藏着许多衰老和疲惫,阳光下让人担心一碰成灰。一下子想起一句诗来:“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碧水长天,一派清寒,风过处凉意无边。落叶开始飘飞,霎时间纷纷扬扬,覆盖了这样一座千年大城。汉唐的露水呢?美人的啼妆呢?达官贵人的峨冠博带呢?侠客长剑的呛呛龙吟呢?一切都如落叶,Gone with the wind。世间万事,岂非莫不如此。
我手里有一套戴敦邦绘《长恨歌》,牡丹花前贵妃盛妆严饰,风流婉转,无上美丽。“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杨妃对镜理妆,明皇捧着花冠要给她戴上。镜里人面如花,眼波流转,二人相对,霎时都有些痴。这样的恩爱,当然任凭它鸟儿在窗外喳喳叫,花儿静悄悄地开,一室温香里睡着两个鸳鸯,好梦不愿意醒来。
可是曹雪芹说:红尘繁华中却有些乐事,不能永远依恃,转眼间化烟化灰。这句话像是给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芳华繁盛下的一个凄凉的谶语,你看她果然就落了个宛转娥眉马前死。画面上那个芳华绝代的红衣女子横躺在地,满地落花飘零。一代美人,就此消失,如同秋风漫不经心地吹下一片长得不牢靠的叶子。
这样的生生分离真不知道还有多少。我看着朋友拍摄的无定河,河水在秋凉中弯弯曲曲地静默,画面上拍不出的是满天飘落的叶子。而“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一下子把整条河流重新拉进历史。想当初这一把枯骨,也是一个肉身,也有欢笑泪水,希望憧憬,烛影摇红里娶了妻,男啼女唤中做了父亲。打仗了,从军了,战死了,埋骨或者抛尸异乡了,明明已经没了,可是他还在妻子的梦里执著地存在着,哭着,笑着,爱着,恨着,相聚着,别离着。花一年年地开,这个人却老也不回来,而这一场纷纷扬扬的落叶,马上就要把整个世界都埋没了。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因为我正面对满山的落叶,看着它们雨样落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句诗:楼兰空自繁华。
想当初,春叶初滋,浅碧醉金,陶陶然迎风起舞,可是转瞬间就风雨交加。一片叶子一生能够经多少次风?历多少场雨?风狂雨骤中又有多少叶子中途离席?今天还在借着风力彼此触摸,唱着歌称兄道弟,明天已经天上地下,你东我西了。落了的蜷曲在地,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枝上的虽然日日悲悼,亦无可奈何。谁知道明天的风雨中,落下的有没有一片叶子叫做你我。
我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情正是猿啸天外,雾失楼台。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这一点我很明白。可是风也吹来,浪也打来,霏霏淫雨正把我全身浇湿,而我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来了又走了,出现了又消失,实在想不通生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手里还拈着一片刚从树上摇下来的红叶。已经跋涉过三季的叶子却在猝不及防中断然零落,来不来得及大叫一声“不”呢?!电视剧中不是这个样子吗?巨大变故面前谁肯安静和沉默。可是叶子不演戏,它落了就是落了。对待生命,人也许远不如一片叶子透脱。
秋天来了,一个小和尚天天扫落叶,扫得自己头大:“这要扫到哪一天才算完啊。”一个和尚跟他说:“你把树上所有的黄叶全都摇下来扫出去,不就省事了?”于是他抱住树狠命地摇啊摇,叶子铺满一地,他高高兴兴地全部清扫了出去。第二天清晨,他傻了眼,昨天的绿叶一夜之间变黄,然后落下,地上仍旧一片狼藉。老和尚摸着他的头说:“傻孩子,落叶是扫不完的,今天干完今天的事就好了,不必为明天忧虑。”
我就是那个小和尚,企图把一生的事一天做完,而且对不可知的明天有过多的不安。为什么不低下头来,干好今天的事就好呢?安住当下,享受今生,何必要为过去追悔什么,为明天忧虑什么,为来生预约什么。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层层叠叠的红叶是凄绝的心事。如此纠缠不清的时间和经历里,也许我倒真的应该把过去一切像落叶一样清扫出去,留一片空地给月光,留一片空地给霜雪,留一片空地给未来,留一片空地给自己。
然后我就会发现,其实秋天不光有落叶,还有成排成阵的大白菜,被稻草裹住叶裙,安静地在风中站立。棉花开得雪白,一只蟋蟀咯吱咯吱地叫着,天上一片一片的云彩。而秋风起兮,遍地落叶遍地金也是不错的景致。秋草蓬松,雨丝斜织里一派清明的酸辛岂非正是秋的本味。
“当久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深邃的苍穹,不知何故思想和心灵就感到孤独,开始感到自己是绝望的孤独。一切认为过去是亲近的,现在却变得无穷的遥远和没有价值。天上的星星,几千年来注视着人间,无边无际的苍穹和烟云,淡漠地对待人的短促的生命。当你单独和它们相对而视,并努力去思索它们的意义时,它们就会以沉默重压你的心灵,在坟墓中等待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孤独之感便来到了心头,生命的气质似乎是绝望与惊骇。”
灯下读契诃夫的文字,其时我已经从山里回来,离开那个荒凉的世界。听着窗外吱喽吱喽发哨的风声吹动木叶,一时间不知道神往到了哪里,闭上眼还是满山的红叶堆积。
邻居抱着牌匣大呼小叫来邀玩,伸个懒腰,站起,一步跨出房门,霎时就忘了前情。管它一树的红叶怎样盛开,怎样凋零,秋日寒凉的空气中一只小鸟试探地叫上几声。我坐在奔流不息的时间里,谈笑风生,任凭满天的叶子飞舞,最终覆盖苍凉的生命。
北国看雪
对北方人来说,冬天如果不披霜挂雪,好像就不是冬天。
开了阳台灯,夜雪乱纷纷扑往灯影,翩飞如蛾,最是撩人,狂放处风情万种,如舞台上白衣白裙的女人,踩鼓点如疾风。北国看雪,如看北国女人,虽不似南雪美艳、滋润,却别有刀马旦爱时敢爱、恨时敢恨的利索与倾情。有时片大如叶,湿重、缠绵,有时干细如粉,落在衣上、枝上、地上,啪!就碎了。南雪则是彩衣花旦,在天地间飘飘舞动,宜唱“天女散花”或“贵妃醉酒”,看贵妃举杯而饮,腰肢细软如杨柳,眉梢眼角俱是风情。
清晨而起,一路步行,一步一心惊。雪薄而凉,像变了心的情人。狗的脚印专门印在没被踩踏过的白雪上,有一种抒写什么的欲望。一只黑猫袅袅而行,步态从容,像女巫,像模特,回头间瞳孔黄光一闪,“喵”一声不见了,大白天平白觉出阴森。一个女的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白净的脸,细薄红唇,紧身黑袄镶红边,舞台效果出来了。一个高高的中学生,猛跑两步,“哧溜”滑出老远,回过头来胜利地笑,附近并没有人,不是表演给谁看。我也想来一下子,就照他这样,可是不敢。下雪人人爱,可是雪路真是难行——就像纷繁的世情,一霎时遍地鲜花似锦,一霎时遍地寒雪冰冷。
去河上滑冰,带着孩子。铺满白雪的冰面上到处是人,老人,孩子,中年人,坐着简陋的滑板,一下下笨拙得像企鹅,大家都在笑。孩子们在不远处玩,尖声叫喊。猛听到冰面“咯嘣嘣”一路响远,大惊,转身欲逃,却又回过神来,命令先生:“快,叫孩子们!”先生拍拍我:“不怕的,这是冰在膨胀。”吓散了的魂儿这才慢悠悠归窍,却开始对厚厚的冰面产生不信任,每走一步,都觉腿软,所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有此时,体会最深。
雪是常情以外的东西,如雨,如风,却比雨干净,比风从容,所以招人待见。白雪红梅是好景,雪水煎茶是雅趣,一树僵枝静静竖在那里,别有一种苍黑雪白相映衬的诗意。雪是对日常生活一场不动声色地和平演变,叫人在天地皆白的玻璃盒子里,像一片茶叶泡在雪水里一样,身心渐觉舒展。身心舒展了,困住自己的世界就越发显得小得不堪。平时看的高房大屋,此时看去,也无非一个个火柴盒子,静静排列,脆薄处摇摇欲坠。一个“火柴盒子”上贴着大红喜字,往外喷吐着喜气,新娘子装扮一新,人们出来进去,看上去像蚂蚁娶亲。雪把世界变大了,却把人奇怪地变小了。小小的人在茫茫无际的天地间,说不出的细瘦可怜。
走在雪上,想跑,想跳,想写大字,想盘膝而坐,想画个大大的心,心上插一把丘比特的箭。一切正在进行的常规事务好像都有理由戛然中止,就连思路也如一个一个的断点,连不成线,像一片片的艳红花瓣,飘浮在意识中间。好比阿Q临睡时的情状:“辫子呢辫子?秀才娘子的宁式床……”一场华丽的梦想。明知道醒过来还是寻常世界,雪却把人像麦苗一样盖起来,怂恿着人去做一个和寻常粗糙的日子不相干的梦,梦里飞花自在,清溪流水,却又不是春天;恍然身在天堂,却又在半梦半醒的意识间,觉出一种无奈的荒唐。
世界就是这样子的,雪来了,雪走了,一切又是老样子了,可是梦却不问断地做起来了,做着做着,就到繁花嫩柳的春天了!